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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夺

八百年难得一遇 米喵各廴 6685 2024-11-14 01:31

  “好吵啊!”小奶音道。

  “好像…是谁在外头打打杀杀…”咬虎闭眼答。

  小身子伸了个懒腰,一骨碌爬了起来,伸手便触到了身旁同在伸懒腰的咬虎。

  “咬虎!你…你…”小手左摸右摸。

  “我…我…被主人…救了下来!”咬虎指着枯萎的蔓藤道。

  “我救的?”小小的震惊声。

  “主人,你不记得自己召唤镇魂珠时的模样了?那么英气逼人!”咬虎满眼的崇拜。

  “啊…啊…”小脑袋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小手不自觉地往旁边一伸,“咦,走马灯?它怎么在这儿?”

  “主人,听!外头一定有好多妖在打架啊…”咬虎边说边往外走。

  “是吗?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她提着灯,探出脑袋。

  俩人才蹑手蹑脚出洞口,迎面便飞来个散落点点绿光的东西,下一刻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主人后退!”咬虎大吼。

  “它…不动了。”

  话音未落,她已凑了过去,提灯一照,是个被蔓藤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小道士。

  “道长!道长!”小手推了推,回头道,“咬虎,他还活着吗?”

  咬虎露出利爪,狠狠划过蔓藤,绿沫飞溅,蔓藤却未见断。

  小脑袋再一次凑了过去,就在走马灯贴近的一霎那,蔓藤动了。

  “火,用火烧……”她急道。

  “火?”咬虎瞧了瞧自己的爪子,又瞧着小胖手,没出声。

  “怎么了?咬虎不会这种法术?”小脑袋斜晃在咬虎眼前。

  咬虎一听,好似蔫了的花,垂头丧气。

  见状,小手忙抚上咬虎的大脑袋,一下又一下,她道:“哦,咬虎不要难过,爷爷常说术业有专攻,人无完人,还有…还有什么来着,嗯…嗯…虾有虾路,蟹有蟹途,啊…我们叫人来帮忙不就行了!”

  说着,她提起走马灯就跑。

  就听“哐啷”的一声,“哇”的哭腔响起又戛然而止。

  空气中弥漫着散不掉的血腥味和淡淡的花香,看不到走马灯的光。

  “主人,你在哪儿?”咬虎在黑暗中搜寻。

  小小的手撑在一具黑俊俊的温热的身躯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咬虎,我在这儿!唉,不会又是个受伤的道长吧,这黏黏糊糊的,是什么呀?”她伸出手想看清,却怎么都看不清,再往旁边探手,“走马灯哪儿去了?”

  “主人…”咬虎闻声赶来,“主人,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咬虎,走马灯不见了!”她小心往前走。

  “咔哧”脚下又踩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小脚慌忙缩了回来。

  “主人不要乱动,呆在原地,我去找!”咬虎道。

  “好。”她点点头,席地而坐。

  过了好一会儿,咬虎才回来。

  “主人,你…你先趴到我的背上。”咬虎身躯伏低,沉声道。

  “啊?”小奶音笑着问,“为什么?”

  “主人乖,听咬虎的。”咬虎又说了一遍。

  “好吧。”小身子摸了摸,好不容易坐在了背上,“点灯吧!”

  只见咬虎将走马灯缓缓升空,一瞬,走马灯重燃。

  斑驳的光影染照整片天井,遍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让俩人禁了声。

  有耳鼻淌出墨绿色汁液的道士,也有双臂变幻作蔓枝的、抽生绿芽的妖身。

  “他们…”小手攥紧了皮毛,缩着身子,颤声道,“他们…都…死了?”

  走马灯骤然熄灭。

  咬虎驮着她,引着悬于半空的走马灯,缓行:“也许是方才一战太过激烈…点灯易招祸事,主人,坐好,咬虎带你离开这儿!来先把走马灯收好!”

  小手呆呆地,慢慢地把走马灯往乾坤袋里塞。

  “爷爷!咬虎去找爷爷!”她忽得急道,“爷爷一定在四处寻我…爷爷可千万不要受伤…”

  五彩祥云翻腾,咬虎跃身而起,一路飞檐走壁,蹿房越脊,片刻后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院落静若安澜。

  半掩的门,镂花的窗,唯昏黄的光泻出。

  咬虎推门而入,又疾步而出,再破门,来来去去。

  “爷爷不在?”她站在那儿,影子落在墙角的一缸水波里,“人…都不见了?”

  “难道…”咬虎欲言。

  “爷爷坏,居然不要支支了!哼!”小胖手从乾坤袋中掏出块玉印就往水缸里扔。

  “扑通…”

  “咕噜…咕噜噜…”

  一只绿壳虾冒着泡浮上了水面。

  咬虎只瞥了眼,一发狠,掌风击得水花四溅。

  “不要杀我…饶命啊…饶命…”绿壳虾在地上活蹦乱跳。

  “它也是妖啊!”小人儿蹲下,正准备去戳那虾。

  “说!你是谁?你来大有宫做什么?”咬虎边说边将叶支支护在身后。

  “我叫俏壳,我是跟着我家主人来祈福的,都怪那些夜花藤来了一波又一波,不是在这儿打打杀杀,就是在那儿埋伏合围,吓得我抱头乱蹿把主人给跑丢了。”它战战兢兢道。

  “那你知道住在这儿的人去哪儿了吗?”小不点问。

  “能先把我放回水里吗?我…我害怕!”俏壳在咬虎的注视下,慢慢弓起身子装可怜。

  “咬虎,我去拿口碗。”小不点转身离开。

  “碗?”俏壳惊异。

  “嗯,主人兴许是饿了。”咬虎煞有介事。

  “饶命啊…饶了俏壳吧,那…那些人刚刚…都…都被夜花藤族抓走了!”俏壳一蹦三尺高。

  小不点端着碗水愣在原地,下一秒,她就把绿壳虾攥在了掌心。

  “你说什么?他们被抓去了哪儿?”

  “说是前面…雷祖殿…”俏壳在掌心使劲挣扎。

  “咬虎,走…”小手已松开,绿壳虾落地,小人儿大喊。

  雷祖殿前,两股气流相互碰撞,相互抵制。

  一边是身着各色法袍同心协力凝神念诀的道士们,一边是绿雾飘渺,莹光闪烁,蔓藤乱舞的群妖。

  殿内灯火通明,四四方方的香炉横在中间好似在看热闹。

  “臭道士,再不放了我族圣女,就别怪本族赶尽杀绝!”一个白眉毛白胡须拄着根拐杖的老头插着老腰道。

  “微末妖族,竟敢口出狂言,上哪儿借的胆子?”俊秀道士随手就给了张黄符。

  那老头刚想还嘴,已如何都出不了声。

  “老头,你也太不经用了,”半空突现一人,飘忽下落,一指扫过老头的面颊,“来啊,把人都带上来!”

  “乌泱泱一片,他们居然抓了那么多人!”

  “爷爷!爷爷在那儿!我要去救爷爷!”

  “主人,下面那么多道士,哪个看起来不比你厉害,你就别去了!”

  “也对哦!等他们打不过的时候,我们再上!”

  两个小小的脑袋相互依偎着趴在不远的屋脊上,悄悄地说着。

  “道士,你说那么多条人命换不换得来我族圣女啊?”那人笑问。

  “小藤妖,你说这话很容易让我道心不稳啊。你看这雷祖殿前,但凡惹怒天尊的,下场都惨不忍睹,你今夜真想试试?”又多出一位岁数轻的道士。

  “怎么,我南宫明州看起来像个怂货?”那人大手一挥,“那就杀一个试试?”

  后头小妖立刻押来一人,持一柄长刀作势要砍。

  一道金光过,长刀截断。

  “别,别伤人!”着赫赤色襦裙,布巾束发的女子疾呼。

  她身后,一柄浮尘,一身素色道袍,步步金光。

  “含烟,你怎么会在那儿?”那人怒火中烧,“好啊,好!你们这些道士抓了一个不够,如今连另一个圣女也不放过了?你们天尊知道你们这么不要脸吗?”

  “明州,冤有头债有主,不要伤及无辜,铸成大错,把他们都放了吧!”含烟道。

  “含烟,含碧都被困在东皇镛里了,你居然在这儿讲仁义道德?知道今夜有多少弟兄死在这儿吗?”明州随手揪过个痛哭流涕的女子,“道长,你看先杀这个,怎么样?”

  “杀…杀…杀…”小妖们群情激愤。

  “列阵!”道士们严阵以待。

  正是油煎火燎之时…

  “含烟,你自去吧。”素色道袍竟如此说。

  “道长真的放我…”含烟急转身,腕间一个蔓藤抽生,似蛇般缠上了道士的脖颈,“那为何不愿放了含碧?”

  “一个妖都不能放…”

  “杀…杀…”

  一场混战开打。

  一张张黄符飘下,小妖们各施其法,自顾不暇,人群瞬间沸腾,四散奔逃。

  年岁轻的几个道士盯上了明州,打得如火如荼;年长的道士则掐指念诀围捕小妖们。

  “咬虎,我要去救爷爷!”眼见乱作一团,小人儿坐不住了。

  “主人,这点小事还是让咬虎去吧!咬虎最喜欢打架了!”一刻不等,他已冲入人群。

  花香幽幽地流淌,荡漾。

  “支支!”一个清冷的声音道。

  “爷爷!”小人儿眼前模糊。

  “支支,含烟有危险,速去救她…”那声音道。

  “好!”她不假思索起身。

  “诚有,可容,唯心。镇魂珠应召。”

  莹蓝的光引着叶支支飞身而下,含烟腕间的蔓藤碎裂,漫天的蔓芽如飞雪般落在了她的肩头。

  “为何执迷不悟?”元綦问。

  “道长可还有道心?”她身陷七星剑阵中,却不卑。

  一根粗壮的蔓藤似猛兽般飞卷而来缠上一柄长剑,倏忽又见一根蔓藤击落长剑,直冲阵中,缠上含烟的腰。

  “含烟,走啊!”明州来救。

  剑气凌空,斩断一根蔓藤。

  “含碧,伤过你吗?害过你吗?”她声声质问,不顾腰间蔓藤断开。

  元綦垂目,那张脸让他神思忽乱。

  “东皇镛…即应镇魂珠…”那声音道。

  “东皇镛…即应镇魂珠…”小奶音一字一字念着。

  东皇镛向着小小的身躯靠近。

  “怎么可能?”元綦惊问。

  “不是!我才不是唯一能开启东皇镛的妖,世上一定还有其他的法子能开启它!只是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啊!求求你,放过我!我可以和你去找,一直找…直到找到的那一天!”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含碧,含碧你来了!”含烟望了眼东皇镛,转身含泪指着元綦,“含碧从小心性良善,不作恶,不杀生,缘何被困东皇镛?我夜花藤族为救人而来,何错之有?道长,你问心无愧吗?”

  “支支,召唤息神笛!”那声音道。

  “息神笛即应镇魂珠,灭邪,诛妖!”

  小小的身躯缓慢升到半空中,眉间星光点亮,左手剑指朝上至于心口,右手剑指朝下,顺时针绕圈后与左手手腕交于心口,万丈光芒充盈周身。

  镇魂珠与息神笛相携而出,一道光与二者融合,化出幻彩流星齐齐绽放。

  长剑震颤,寸寸截落,阵破。

  一张张金的、银的各色符纸在半空噼啪作响,忽得都稀碎了。

  混战中的众人皆眼前一惊,小妖们得了便宜,趁机反攻。

  咬虎甩出一尾,扫飞身前的一摞小妖,身侧的叶老爷满是错愕的脸映着流光粼粼。

  “支支,跟我念,浩荡蓄,叠五岳之水,昭昭其有,冥冥其无。”那声音再度响起。

  “浩荡蓄,叠五岳之水,昭昭其有,冥冥其无。”小奶音复述。

  一曲笛音现,息神笛回旋,半空中画出银环,水气自四面八方涌来,造出屏障隔开银雷。

  “夺魄环即应镇魂珠,灭邪,诛妖!”那声音道。

  “夺魄环即应镇魂珠,灭邪,诛妖!”小奶音道。

  一团小小的火焰燃烧在卷曲的梧桐枯木之上,照亮了一方,夺魄环破空而出。

  三件法器凌空高悬,幻彩流转,一道水气随着梧桐木风驰电掣,倏忽间已遍地生烟。

  下一刻,小妖们如获甘霖般,齐齐化出原形,抽枝生叶,莹绿点点。

  浮光如丝如云,亦卷亦舒,蔓藤落地生根,交织缠错,横垂不绝,伴着又一声“锵……”,一只有着三条细而艳丽垂地长尾,浑身散落着金黄色粉末的大鸟在蔓藤间飞舞,跳跃。

  “华木秀,滋意动,一卸协发。”那声音在耳边回荡,似带着淡淡笑意。

  “华木秀,滋意动,一卸协发。”小奶音道。

  此言出,蔓藤上爆出一簇簇浅黄色极小的花骨朵,随即空气中散出一股清甜花香。

  明州边打边退,拖着含烟疾步跃起,将她藏身古树之上,自己则冲回院中,飞身一脚,踢倒了正捉着个小妖的道士,摆开阵仗,预备大干一场。

  “锵……”

  大鸟衔着一朵小小的花振翅而起,只一瞬,千朵万朵有着璀璨光芒的小花从蔓藤间跃出,漫天飘舞,层层绽放,散落点点莹光。

  绚烂的花海,轻盈下落的花瓣。

  一呼一吸间,神魂颠倒。

  “啊…”

  那个年岁轻的道士扭曲着身子,一朵朵小小的花骨朵在他的手臂上冲破了衣袖钻了出来。

  “怎么会?”

  “我…我…也…啊…”

  一个个道士倒了下去。

  不远处,拂尘坠地,素色道袍染上了浓红血痕。

  “东皇镛…”玄色衣袍随风而降,立于东皇镛一侧,“吾终是得偿所愿了…”

  “玉…芨…”素色道袍缓缓走来。

  “怎么?意料之外?”玉芨蹙眉,“元綦,没想到你与你那师兄元闻竟是一丘之貉,一个不知廉耻窃吾摄身铃,一个丧德败行谋害吾族圣女,尔等算名门正派?还是宵小之徒?”

  “你是夜花藤族?我师兄被你害了?”元綦问。

  “怎会?他逃得踪影全无,不如你,为登方丈之位,自投罗网。”玉芨淡淡一笑。

  “东皇镛是大有宫之物……”元綦道。

  “却是靠着熔炼吾族圣女,禁锢灵魄方能开启?”玉芨笑得令人惊艳。

  “星宿盖罩,斗罡摄魅,遵我指陈。”元綦诵咒结印。

  璀璨星阵下,玉芨笑问:“元綦你动怒了?你想杀我…哈…哈…”

  一道星光投落,束住了玉芨。

  地开始震动,蔓藤在拔地而起,小妖们成群结队地朝他涌来。

  而元綦却一个箭步冲向了叶支支,骤然间金光四起,脚下法阵开启。

  元綦道:“玉芨,你的秘密是不是都系在她的身上?”

  元綦一指朱砂,点上叶支支的眉心。

  “不……”玉芨怒吼。

  “何苦作恶?”元綦道。

  一缕缕莹绿的光从小妖们指尖投出,积聚成一股强大的光。

  玉芨脱身,他的腕间无数蔓芽抽生,若利刃般齐齐刺向法阵。

  法阵内,元綦凝神聚气,手持一只法铃,掐指念诀,叶支支紧闭双目,像失了魂魄的木偶。

  一张巨大的紫色符箓横垂于空,数之不尽的流星飞泻而出。

  “召山海,束群灵,威制六天,斩馘万魔!”

  元綦凝精聚神,双手行诀,一笔紫符出,托东皇镛浮悬于空。

  “咚……”

  紫气升腾,东皇镛前盘金龙后踞黑熊,两神兽威仪庄严。

  金龙腾空,迅雷震雨,黑熊抱地,山摇地动,其间紫云浩荡,银雷风行,来势汹汹。

  刹那,冲向元綦的那群小妖在道道银雷之下灰飞烟灭。

  一团绿雾中,鲜血自玉芨唇间溢出,他缓缓合掌,眉心点亮,掌中的夜花藤印闪烁着莹莹光芒。

  “哈哈…哈哈…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只见风云巨变,耀目的光辉下,三件法器各奔一方而去。

  “主人!”咬虎呼喊。

  小小的身躯瘫软倒地,她的身上遍布绿痕。

  “快…走…含烟…”明州拽着她的手。

  “玉…芨哥哥…”含烟望了最后一眼,椎心泣血。

  “引业落灭冤愆罪,幸际恩光归彼岸。”元綦道。

  “咚……”

  东皇镛重归,万丈光芒之下,蔓藤星飞瓦解,小妖们魂淡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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