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最终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那是一台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最新款的智能机，屏幕崭新，还有着不少游戏。
在蕾娜的催促下，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
“好了，以后方便约架。”蕾娜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招牌式的、胜利者般的笑容。
孙悟空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而在自习室里，李牧的意识也从那场紧张的对峙中缓缓抽离。
他关闭了暗位面的监控，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脑海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天道，就是烈阳。
一千四百年前，他们驾驶着云霄天庭降临，试图将地球纳入他们的秩序。
那场被孙悟空轻描淡写为“劝退”的冲突，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加惨烈的真相。
东海七城的代价，潘震的名字，这些零碎的片段，在他脑中拼接成一幅令人心悸的图景。
更重要的是，蕾娜，这位烈阳的主神，对这一切竟毫不知情。
这其中，究竟是烈阳内部的信息封锁，还是另有隐情？
这些神，这些文明，他们对地球的态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的思绪在这些对现在他来说宏大的命题中沉浮，以至于连自己正在讲解的内容都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琪琳轻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总之，琪琳你的基因解析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完成初步建模。”李牧迅速收束了话题，“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巩固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其他战士。”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李牧从外面回来之后状态不对，但也没多问。
“那我先回去了，笔记还有些地方没看懂，我去多看看。”瑞萌萌第一个站起身，抱着笔记本，小步快走地离开了。
琪琳和杜蔷薇也随后起身。
杜蔷薇在经过李牧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自习室里只剩下李牧一个人。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将那些纷乱的信息强行压下。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看清前路的答案。
起身，走向了门外，他要去找孙悟空。
通往桥楼的必经之路，是宽阔的露天甲板。
天色已经暗。
夜风清冷，带着海水的咸味。
李牧刚一走出通道，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幕。
杜蔷薇正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海风吹动她酒红色的长发，在夜色中划出柔和的弧线。
她似乎是在透气，但那微蹙的眉头和不时望向自习室方向的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烦躁。
而葛小伦，正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围在她身边，一会儿递上一瓶水，一会儿又指着天上的星星，努力地寻找着话题，脸上是讨好而又笨拙的笑容。
“蔷薇，你看那颗星，是不是特别亮？就像……”
李牧从他们身边走过。
葛小伦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看到了李牧，一股混合着羡慕、嫉妒和一丝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他能感觉到，杜蔷薇对李牧的态度，和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但是李牧没有表现出对杜蔷薇的情绪，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李……李牧。”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主动打了声招呼。
李牧满心都是关于“天道”的疑问，无暇顾及这些儿女情长，只是对着两人点了点头，便匆匆向桥楼走去。
杜蔷薇看着李牧那副公事公办、仿佛没看见她和葛小伦之间微妙气氛的样子，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愈发强烈。
一股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幼稚的逆反心理涌了上来。
她忽然转过身，从葛小伦手中接过了那瓶水，甚至还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转瞬即逝的微笑：“谢谢。”
“不、不客气。”葛小伦受宠若惊，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然而，就在李牧的身影消失在舰桥入口的拐角处时，杜蔷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将那瓶未开封的水塞回葛小伦怀里，冷冷地丢下一句“我渴了自己会拿”，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宿舍。
“哎？”葛小伦愣在原地，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满心的欢喜瞬间化为失落的泡沫。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蕾娜那带着调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伦，想谈恋爱了是不是？”
巨峡号的桥楼，这里是全舰视野最好的地方。
孙悟空正靠在护栏上，俯瞰着下方甲板上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蕾娜熟练地搂住葛小伦的肩膀，像个大姐姐一样开导着那个失落的年轻人，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天道主神，在用她那种“亲和”的方式，腐蚀着雄兵连战士的意志。
“呵，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孙悟空没有回头，他知道来人是谁。
李牧走到他身边，靠在栏杆上：“猴哥，烈阳……天道……蕾娜……”
李牧不知道该从哪问起，他的问题太多太多了。
孙悟空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看着他：“俺老孙让你看的是天道对地球的觊觎。”
“他们从未放弃过地球，一千四百年前就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你怎么看？”
看着跟葛小伦勾肩搭背的蕾娜，李牧摸了摸栏杆：“我不知道我的看法对不对，说出来有点亏心。”
“亏心？！”孙悟空听到这种说法，好奇的笑了，“说说看，怎么个亏心法？”
蕾娜推搡着葛小伦进入巨峡号里，视野消失。
“我觉得蕾娜加入地球超神学院，是烈阳希望通过地球超神学院，通过资源帮助等理由，让蕾娜顺理成章的进入雄兵连，成为指挥。在星际入侵的背景下，慢慢蚕食雄兵连的战士。”
“从而掌控地球。”
怀疑给自己帮助的人，这是李牧感觉的由来。
“呵呵呵呵……”孙悟空的笑声很长，他很高兴李牧有这样的亏心。
善良从来不是什么坏事。
“你还不能看透善恶，就像我说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还小，对别人传递来的善意无法分辨，很正常。”
孙悟空话锋一转，咧着的嘴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促狭：“不过，有件事，俺老孙倒是看明白了。”
“什么事？”
“那女孩，喜欢你，你没发觉？”
李牧瞬间懵了，不是在聊烈阳吗？
怎么突然聊到女孩身上？
况且他认识的几个人的在他印象中，完全无法将“喜欢”这个词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对上号。
“谁？”疑惑使他脱口而出。
“呵呵呵……”孙悟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年轻的孩子，情情爱爱的……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
“俺老孙还能抗一抗，你们不必着急。”
他没有明说，拍了拍李牧的肩膀，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李牧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海风吹得他有些凌乱。他皱着眉，努力地回想着孙悟空的话，以及最近发生的一切。
女孩？
喜欢我？
是谁让猴哥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