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赖子滚进的同时,TT手枪也朝着林子里一个劲地射击。
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羊角卫国队骑马的立即滚鞍下马就地隐蔽着向密林里反击,步行的更迅速,几乎在卧倒的同时手中的枪也响了。
就是曹子建也紧跟在二赖子身后,朝着密林里射击。
而葛天霸在第一时间将谢季青从马上扯下来之后,就带领小分队的人掩护着谢季青迅速后撤。
羊角卫国队朝着山林里猛烈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烟雾弥漫,灌木的枝条就像被剪刀在修剪一样齐斩斩地掉落。
二赖子看吕弘阳中弹,心里着急,本想爬过去看看究竟,但现在情势危急,又见吕弘阳伏在地上一只手在射击,估计暂时还问题不大。
姚梦琪和队员们也跟了上来,二赖子与姚梦琪两人四支枪朝着林间射击,二赖子一边射击一边观察,影影绰绰间他发现埋伏的人都是老百姓打扮,但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
不用猜测,二赖子就知道,这一定是日特。
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二赖子心里很不畅,想了想,一个翻滚滚到廖伟东身边命令道:“东北,你带五个人从左迂回包抄,配合侦察组围攻敌人。”
廖伟东答应一声带了五个羊角卫国队队员匍匐着一边射击一边朝左爬行,爬远了,就钻进了密林里。
二赖子又一连几个翻滚滚到吕弘扬身边问:“你的伤怎么样?”
吕弘扬一边射击一边说:“没事。”
“那好,你赶快与后面的小分队会合,从右迂回包抄。”二赖子吩咐说。
吕弘扬答应一声,像廖伟东一样翻滚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猫着腰赶紧往后就跑。
迎面碰到扮成商队的小分队,立刻带着他们向着日特包围过去。
二赖子将剩下的队员分成两队,指挥他们从正面攻击,又嘱咐曹子建留在原地,自己则带着队员们一边射击一边朝着树林里逼进。
曹子建怕二赖子分心,只好留在原地。
二赖子和姚梦琪两人当先,他俩一边射击一边前进。他们时而滚进,时而闪进,时而匍匐,前进的速度十分之快,很快就进到林子里。
二赖子听枪声估计埋伏的日特最多不超过五十人,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近距离吸引敌人,等廖伟东和吕弘扬他们包抄了小鬼子,一起干净彻底地消灭这股敌人。
这些日特虽然训练有素,但与羊角卫国队相比还差了一大截。羊角卫国队不但各种技战术高强,还都是身负高强武功的军人,这些敌特在羊角卫国队面前,有如孩童遇见大人,只有挨打的份。
进到密林里,二赖子能影影绰绰看得见有人影闪动,这就使他们射击的准确率成倍提高。二赖子倚着高大的树木,也不瞄准,凭着感觉,双枪齐发,立刻就有三四个敌人倒在他的枪下。
姚梦琪也不含糊,手中的大镜面就像点名一样,也撂倒了三四个敌人。
他俩不断从一棵树后闪进到前面的大树后,逼得敌人不断后退。
这队设伏的敌人的确是日特,他们是潜伏在王家沱日租界内的一个日特小分队,为首的是一个叫浅田芽衣的小鬼子。
浅田芽衣是个五十不到的精干老头,个子较一般小鬼子略大,一头平发似钢针般矗立,脸上似刀砍斧斫一般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老是阴沉沉的的闪烁不定。
他是日特在重庆的总负责人,但他并不住在王家沱,而是住在宝胜街。
他年轻时来的重庆,一来重庆就在宝胜街开了一家绸缎庄,经营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他有一个中国名字,叫张德寿,他说他的老家是承德人,时间久了,他能说一口地道的重庆话,不熟悉的人还以为他是重庆人。
潜伏期间,他只是熟悉重庆周围的地形,了解重庆的风土人情,和军政两界的重要人物和设施,并没有其他行动。
直到抗战爆发,他才开始破坏活动,重庆的许多暗杀和爆炸事件都是他策划的。
他们有一条极为隐秘的情报网,这张情报网是由日本军界和他发展建立的,以日本人为主,却网罗了不少重庆的汉奸,各色人物都有,就连政界军界也有他们的内线。
他们早就从国民政府军委会的败类那里获得了军统正在筹建黑屋这一重大情报,因而他们目前除了为小鬼子的飞机轰炸提供长期的气象情报外,暗杀黑屋的重要人物也是他们的任务。
他们暗杀的主要目标是谢季青,对于雅德利,他们还不敢,因为他们还没有跟美国撕破脸,暗杀了雅德利就会得罪美国,将会带来麻烦。
当然,这也是因为雅德利还没有严重威胁到他们,一旦雅德利的破译威胁到他们,他们也会痛下杀手的。
军界的败类提供了谢季青省亲的情报,因而他立刻作出策划,务求击毙谢季青。
他历次的策划从未出过差错,每次都很成功,但这一次却出现了意外。
不是他的策划有什么问题,他的策划可以说天衣无缝。
护送队伍一出现,浅田虽然察觉到这就是护送谢季青的队伍,但他们没有选择在市区动手,就是在沿途,他们也没有动手。
浅田很熟悉这一段的地形,知道虽然是山路,也有地段适合埋伏,但他却认为并不是最理想的埋伏点和时机。
他心中理想的埋伏点就是这段狭窄地带,为了一击必中,他觉得最理想的时机最好是在护送队伍注意力松弛下来的时候,因而护送队伍去品香镇的路上他们没有动手,护送队伍返程时红壤山本是个最佳伏击地,但他们也没在那里设伏,浅田是这样想的,在即将走出密林时,应该是护送队伍最松懈的时候。
因此他选择在这段狭窄地带动手,这个地方虽然不能两面埋伏,但临江一边陡峭,无险可守,突袭之下护送队伍只能穷于应付。
而且这更利于集中兵力,得手了也便于撤退,他心想在这样精密的部署下定能打垮护送队伍,击毙谢季青。
为了保险起见,这次他动用了老本,从重庆所有的日特中挑选出自认为最精英的特务组成五十人的小分队,以确保万无一失。
但老鬼子失算了,他没想到的是他这次遇到的不但有军统的精英小分队,还有二赖子他们这支战斗力超强的羊角卫国队。
以往跟军统交手,虽然军统的战力也很强,但浅田他们还是能对付的,事实上他们双方也各有输赢。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在他认为护送队伍应该最松懈的地点,护送队伍仍然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而且一交手就令他十分意外,他没想到护送队伍不但反应十分之快,而且战力十分强悍。
交火没几分钟,他们就被护送队伍的火力压制住了,这些人枪法十分了得,几乎枪枪毙命,仅仅几分钟,自己这方就已损失了十几人,而且伤亡还在继续增加。
反观对方,虽然一开始的袭击有所奏效,也打倒了好几个人,但这些人反应奇快,他们不但射击精准,而且身手敏捷,明明看到有一个人从树后闪出,还没等他们来得及瞄准射击,这人就消失在另一棵树后,简直鬼魅一般。
眼前这些人并不是被动的反击,而是一边反击一边推进,已经逼得他们不得不连连后撤。
何时军统的人如此了得?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因为他看见目标虽然被击中了,但不但没有打死,还能举枪还击,他就知道,那不是目标,谢季青是个学者,绝没有那样精准的射击技术,相反,只怕连枪都不会打。
现在的局面很危险,不但眼前这些反击的人在步步逼进,而且左边和右边都响起了枪声,他们竟被三面包围了。
虽然自己这些人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赶紧撤退,否则,不但暗杀不了谢季青,自己苦心经营的这点家底都会赔光。
这样的局面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必须尽力扭转,他不甘心就此失败。
他权衡了一下,觉得对方短时间内还不能拿他们怎样,自己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一边射击一边观察,以他的心智,很快就发现了谁才是目标人物。
他想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他立刻收拢队伍,命令那几个汉奸特务当挡箭牌,其他特务在后面配合,隐蔽在高大树木后负隅顽抗。
他看了看林中的环境,这里不但树木茂密高大,而且灌木丛生,很利于隐蔽,因此,他避开护送队伍正面的逼进,利用大树和灌木隐蔽着向那个目标人物接近。
这个老鬼子的身手也很不凡,很快就接近了目标人物。
他躲在大树后,已经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目标人物虽然随从打扮,却缩在一群人的中间,而且,他虽然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却仍然满脸惊慌,不像其他人,沉着冷静。
目标人物虽然也在放枪,却是胡乱射击,一看那架势,就知道是刚学会打枪。
他没有犹豫,立刻朝着那人的脑袋开了一枪就赶紧后撤。他有十足的自信,不用看,以自己的射击技术,目标人物定死无疑。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开枪的同时,有一个人跃起伏在目标人物的身上,替目标人物挡了那一枪。
他开枪之后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后撤,他不敢多待,否则,以这些人的射击技术,他就脱不了身。
隐蔽着赶紧回到自己人中,毫不迟疑,立刻命令一边抵抗一边突围。
只是有点迟了,三面包围的圈子已经很小了,眼看就要合围了,每一秒钟他们的人都有伤亡。
好在是三面包围,他们的背后仍然还有一条缝隙。
当挡箭牌的那几个汉奸特务已被打死,他只得命令一部分日特殿后,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往这条缝隙里钻去。
慌乱中他往后一瞥,只见对方已经将殿后的那些日特大部分包围了,而且已经纠缠在一起。
他看到军统的那些人简直像凶虎一般,那些日特连招架之功都没有。
其中一男一女尤其凶悍,他俩杀伐果断,几乎只一招就能让自己人躲无可躲。
他顾不得多想,带着剩下的十几个人利用树木、灌木、草丛的掩护拼命蹿逃。
浅田看到的并不是军统,而是羊角卫国队和二赖子、姚梦琪。
二赖子一面命令廖伟东带领一部分人追击那些蹿逃的日特,并嘱咐穷寇莫追,毕竟是在密林里,穷追很容易出危险。
自己则带着姚梦琪和其他队员们围剿被包围的日特。
曹子建终于忍不住,也参与了战团。
这些日特虽然也有一些战斗力,但在羊角卫国队面前根本就不经打,只几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二赖子和姚梦琪回到山路上,却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
他三两步跑到人群前,却看见葛天霸闭着眼睛仰躺着,脸色惨白。
二赖子拨开人群蹲在葛天霸面前,只见葛天霸肩肩膀上虽然血肉模糊,还不断有鲜血涌出,但伤势不是很重。
他立刻掏出药瓶,又用小剑挑开葛天霸的上衣,将药膏给葛天霸敷上,又喂了两颗药丸。
他还惦记着吕弘阳也受了伤,指挥着大家赶紧收拾后,就赶忙跑到吕弘阳身边问吕弘阳:“你的伤怎么样?”
吕弘阳却是左胸受伤,脸色也很苍白,但他却摇摇头,说道:“已经敷了药,吃了药丸,应该没问题。”
听了吕弘阳的话,二赖子也觉得应该没问题。
问了问其他队员,竟有六个队员负伤,好在只有两个伤势较重,其他都是轻伤。
但抬轿子的那几个小分队的队员都死了。
一会廖伟东他们回来了,说敌人对这一带地形很熟悉,他们追过去时早跑没影了。
二赖子说:“没有追击是对的,我们再也损失不起了。”
二赖子担心受伤的人,见已经没有危险了,就整理好队伍,押着俘虏重新赶路。
回到重庆,他对牛德来说:“你们护送伤员去医院,我们护送谢专家去军委会。”
牛德来答应了,抬着伤员赶紧去了医院。
二赖子带着羊角卫国队护着谢季青,将谢季青送到周介儒那后,谢季青握着二赖子的手说:“闾队长,谢谢你们。”
二赖子惦记着受伤的人,跟谢季青握了握手,说道:“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他日有缘再会。”
匆忙告别了谢季青和周介儒,他就带着羊角卫国队立即往医院赶去。
医院里到处是伤员,有军人,但大多是老百姓。
二赖子问一声:“他们的伤不要紧吧?”
医生说:“按说是不要紧,但伤口不能发炎,发炎的话就很危险。”
二赖子知道伤口要是发炎了就得打消炎针或者吃消炎药,因此他说:“那你们给他们消炎就是了。”
医生苦笑道:“现在哪里还有消炎药,重庆经过许多次大轰炸,医院里人满为患,消炎药早就告罄了,向上申请却迟迟没有下来。”
二赖子记得自己在武汉时找陈诚弄了一些消炎药,都是磺胺,而且每个队员都分发了一点,就说:“不要紧,如果发炎,他们身上有消炎药。”
医生说:“那就没问题。”
二赖子说:“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吗?”
医生说:“看是可以,但你们这么多人,一定要保持肃静,伤员需要静养。”
二赖子答应了一声:“好。”
就带着队员们进到病房里。
重伤员都已经安置好了,条件还不错,不像其他伤员许多还躺在地上,而是安排在一个临时腾出来的办公室里,没有床,就都躺在办公桌上。
二赖子见吕弘阳闭着眼睛,好像是在睡觉,可能是疲劳了,二赖子就没有惊动他,问了问另外两个负重伤的队员,他们都说不要紧。
转到葛天霸身边,葛天霸说:“你们不回去休息,跑来干什么。”
二赖子说:“经此一战,我们就是兄弟了,既然是兄弟,我们不来看看怎么放心。”
葛天霸说:“放心吧,没事。”
二赖子说:“没事就好,这次要是没有你,估计谢专家就危险了。”
葛天霸说:“没有你们冲锋陷阵,光凭我们,只怕也很难将谢专家护得周全。”
二赖子说:“不管怎么说,这次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你们就安心养伤,早点把伤养好。”
葛天霸说道:“我这伤没事,养两天就可以回去了。”
二赖子说:“不能大意,养好了再出院。”
葛天霸说:“行,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二赖子说:“好,改天再来看你们。”
二赖子留下两个队员照顾伤员,就带着其他队员返回了驻地。
二赖子特地问曹子建:“你没受伤吧?”
曹子建说:“放心吧,你这么关照我,还能受伤?”
二赖子说:“没有就好,现在羊角卫国队没有你可不行。”
到了晚上,一个留在医院的队员跑回来对二赖子说:“赖子,吕
大哥的伤口发炎了发高烧,吕大哥一直昏迷不醒。”
二赖子惊道:“怎么这样,不是有消炎药吗?”
那两个队员说:“我们的药早就用完了。”
二赖子道:“不要紧,我这还有药。”
二赖子赶紧从背包里找出磺胺,想了想,又从姚梦琪的背包里找了找,只找出一瓶,怕不够,只得叫醒所有人,叫他们把磺胺都拿出来。
那队员拿着药走了,二赖子满以为没事,就躺下来继续睡觉。
可第二天天还没亮那队员又回来了,焦急地说:“赖子,吕大哥的伤势恶化了,至今昏迷不醒,医生说要是没药吕大哥只怕保不住命。”
二赖子惊道:“不是给了你消炎药吗?”
那队员说:“医生说了,吕大哥磺胺过敏,吃不得磺胺,可不吃又没有其他药。”
二赖子连脸都顾不得洗,就说:“走,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