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将那人颤抖的脸线映得格外清晰。

　　“多谢墨哥儿替我报仇。”

　　“起来。”墨文渊的声音冰冷，垂落的袖口无风自动，“那夜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楚宇飞与墨文渊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他已听出了墨文渊不悦的语气，低着头站起了身。

　　“谢字我该领，然仇字不该由你口中出。我们三人与赤槐交战一是为了生，二是为了除魔卫道，没有丝毫为了助你报仇之意。”

　　楚宇飞挺直了身子，抬起微红的眼眸，拱手行礼道：“那便谢过墨哥儿帮我解除心结。”

　　墨文渊转身，抬手指向了洞府旁倾斜的山石柱，问道：“你为何不惧？”

　　“只想道谢，无所惧。”

　　“谢已完，为何不惧？”

　　楚宇飞的眉头越皱越深，墨文渊知他悟性不高，继续说道：

　　“此次我与苏师姐、万师兄去了一次雪原历练，我认识了一位前辈。千年前人们称他为归尘剑尊，你得记住他的名字——「谢归尘」。”

　　墨文渊停顿一下，飞剑出鞘发出剑鸣，又将声音拔高：

　　「剑者，当以苍生为鞘，以正气为锋。恨火焚心不过三寸，剑照山河方得千秋。」

　　“嗡——”声落时，剑鸣起。

　　楚宇飞的飞剑骤然离鞘，剑身震颤间迸发出凛冽寒光。

　　与此同时，玄青色剑气自左侧山岩隙中激射而出，将他的飞剑映出冷冽锋芒。

　　剑鸣余音未绝，赤色纹路又沿着剑脊蜿蜒显现，将剑身灼出熔岩流痕。

　　忽而，远处孤峰传来一声清越剑吟，声震长空。

　　玄青色飞剑似受感召，倏然破空而去，直贯峰峦。

　　青芒划过的刹那，楚宇飞眉心的黑气被一道凛冽剑气涤荡一空。

　　他双目圆睁，瞳孔骤缩，孤峰倒映在他眸中，竟有古老文字流转其间，晦涩难辨。

　　这突如其来的机缘令墨文渊眸光微凝：“自己不过寥寥数语，竟使楚宇飞顿悟之际，又引动孤峰剑鸣，似承接了某位前辈的隔世传承。”

　　不过片刻，那道飞剑便绕峰而归，剑身表面浮动着青色剑气。薄雾笼罩，竟与墨文渊体内的灵力产生微妙的共鸣。

　　他心头微动，右臂骤然传来龙爪的紧箍感，盘绕发出的灼热感。这份躁动并非疼痛，倒像是久困深渊的蛟龙忽见云霓。

　　在飞剑破空掠至身侧的刹那，墨文渊指尖轻抚右臂，低语道：“去吧。”

　　话音未落，一道凝练的青色虚影自他掌心腾跃而出，瞬息没入剑身。

　　飞剑回旋，悬停于楚宇飞身前。他身形微晃，似力竭欲倾，却在下一刻猛然定住。

　　那道青色虚影自剑尖腾跃而起，化作流光直贯其眉心。霎时间，他额间浮现一道青龙纹印，鳞爪峥嵘，须髯飞扬。

　　楚宇飞缓缓站直身躯，脊背如剑，锋芒内敛，却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沉凝之势。

　　他转过身子看向墨文渊，眼中浮出困惑：“墨哥儿，《赤霄归尘诀》是什么？”

　　墨文渊心中一叹，悟道可不能一直靠别人指点，自己便再引他一次。

　　念及此处，右手双指蜿蜒而动，空中的蓝色飞剑带动云雾形成一道天河。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剑道传承，如江河奔涌。前人开其源，后人续其流。既得前辈真传，当以剑为镜——”

　　说着剑锋转向孤峰，“看那残霞中的剑痕。剑诀在心，悟三分是机缘，参透七分靠修行。”

　　楚宇飞闻言怔立，额间青龙纹印忽明忽暗，似有所感。

　　思索半刻，他才回神行礼道：“原本前来此处是为道谢，不曾想却夺了墨哥儿的机缘，吾心中有愧。”

　　墨文渊嗤笑道：“机缘如是我的，你想夺也夺不走。此次外出，你是找人替班？”

　　“嗯！”

　　墨文渊心想:“或许用楚宇飞的进步可以提点一番马承泽和叶翰。让他们一起回忆与赤槐交战兴许能找回本心，楚宇飞也能知道那赤槐的本质是什么。”

　　想到此处他便说道:“你去寻马承泽与叶翰，让他们俩与你说说与赤槐交战的经过。我需闭关修炼一段时间。”

　　说罢便不管楚宇飞，墨文渊转身进了洞府。

　　洞府内又见那寒螭在洞中翻飞。使用御虫术与它建立联系后能感知它所有情绪，修炼中如被打扰不妥。

　　墨文渊便将剩下的冻峦蟒鳞片从储物袋中取出，放在石桌上，随后自己才开始打坐修行。

　　修炼前得先稳定心境，才可长时入定，心中便将前两次经历做个整合对比。

　　在上次护药任务历练中，墨文渊以天时地利击败那赤槐，其实还有些得意。

　　然此番雪原之行，却让他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阵法、招式等都只能是锦上添花。

　　墨文渊盘坐于洞府石台之上，周身灵力开始缓缓流转。他双目微合，眉间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郁结。

　　杂灵根似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攀升的剑意死死拖拽。

　　他内视丹田，只见五色灵气如乱麻交织，彼此消磨。每一次周天运转，都似在拖着千钧重枷攀行。

　　墨文渊缓缓睁开双眼，指尖轻触身侧震颤不休的飞剑。

　　剑身嗡鸣不止，似在呼应他体内翻涌的剑意。

　　此番历练领悟的剑意太高，然这修为可不能一蹴而就，得先将立剑放平才可安心修炼。

　　过了两日，幽蓝色飞剑终于不再发出剑鸣声。

　　墨文渊从储物袋中拿出黄龙丹，即使有所心得，然这修炼速度却不是想快就能快。

　　他已感知到炼气期境界越往后提升，修炼速度便越慢。

　　看着左手中的白玉瓶，联想到雪原异闻中的五色金莲，或许可以找有助于自己提升修行的外物。

　　右手握紧灵石，这灵石中的灵气精粹，想必是灵气充足之地长时间沉淀而成。

　　墨文渊手指摩挲着灵石，灵气浓度吗？

　　倒是对比起山上和山下修炼速度，即使在剑宗众弟子的住宿区，也比那山下打坐修炼快上好几倍。

　　那有什么办法提升自己周遭的灵气浓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