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仁朗声大笑，拍了拍宇文凡的肩膀：“说的什么话，你我之间还讲这些做什么？”

　　瞥了一眼被押在地上的男人，江仁嗤笑一声：“肯定又是某些人派来使绊子的，看本官怎么将他的嘴封上！”

　　宇文凡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替男人开脱的意思。

　　“昨夜我喝醉了酒，脑子也不大清醒，说了一些胡话，宇文兄不要往心里去啊！”江仁一手搭在宇文凡的肩上，笑说道。

　　宇文凡眸色暗了暗，余光瞥了江仁一人，唇角依旧带着笑，却并未开口接江仁这番话。

　　江仁自知理亏，见宇文凡并未开口斥责他，他又是个脸皮厚的，便索性揽着宇文凡往前头走：“走走走，我搞了两壶上好的酒，今晚不醉不归啊！”

　　“还喝酒？也不知道昨夜耍酒疯的人是谁，你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十几年了酒品依旧这么差！”

　　“郡主，咱们就这么走了？”碧辛不敢置信地问道。

　　陈长毓将歪了的面罩正了正，反问道：“不然呢？难不成等着人家发现咱们两个在偷听么？”

　　渡县的街头实在没什么好逛的，主要还是因为瘟疫，原本的小摊小贩都被困在家中，街道上格外寂寥，只有医馆门口依稀可寻到些许热闹。

　　“那男的虽说确实有些蛮不讲理了，但也不至于被将军亲自押走审问吧？”

　　陈长毓淡淡嗯了一声，指着前头：“到了。”

　　碧辛觉着陈长毓也怪怪的，平日里她家郡主碰见这样的人，就跟猫见了耗子似的，高低得问上两句。

　　今日居然一声不吭，真是奇怪了。

　　想是这么想，碧辛虽然心里头觉着不对劲，但见自家郡主不掺和这些事，她又放心不少，跟着陈长毓朝医馆里头走去。

　　医馆中的人相较二人之前刚来渡县所见到的，算是少了蛮多的，只寥寥几人，还都围在另一旁，个个手里拿着药方子等着抓药。

　　席玉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趴着，时不时拨弄着桌上的秤砣。

　　笃笃笃——

　　陈长毓轻轻敲了敲他跟前儿的桌面。

　　误以为是有人来看诊，席玉一骨碌便从桌上爬了起来，见到是陈长毓，他又恢复了焉头搭脑的样子。

　　“怎么？我这般扫了你的兴？”陈长毓讶然问道。

　　席玉慢悠悠地摆摆手，“没意思啊没意思——”

　　突然想起了什么，席玉又猛然坐起来，盯着陈长毓道：“不会是那香料又作祟吧，你哪里不适？”

　　“我倒是无碍，在府中闲着也是无聊，特意来瞧瞧那孩子的。”

　　“什么孩子？”席玉松了口气，旋即疑惑道。

　　陈长毓道：“白烨啊，不是你小师弟么？”

　　“噢——那个家伙啊，”席玉朝侧后方指了指，“在那抓药呢。”

　　提到白烨，碰巧陈长毓也在，席玉忍不住吐槽道：“不知道这家伙哪根筋搭错了，之前在师父身旁待得好好的，现在连抓药都不利索了！问他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猜这小子怎么说？”

　　“怎么说？”陈长毓配合道。

　　席玉愤愤不平道：“这小子居然说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师父，这白眼儿狼！亏我好吃好喝供着他，竟然还想着逃跑！”

　　“他失忆了啊，你不知道这事么？”陈长毓惊讶。

　　席玉烦躁地摸了一把脸：“我知道，都这么久了，我针灸、药浴、内服外敷样样都用过了，这小子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听说白烨是摔了脑袋才失忆的，席玉还特意好好检查了一番他那颗宝贵的头颅，愣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按理说记忆早该恢复了才对，难不成这小子真中了失魂？

　　听席玉吐了一肚子的苦水，陈长毓思索一番后试探性问道：“有没有可能，他真中了失魂？”

　　席玉闻言，面上的神情有片刻扭曲，而后又一脸笃定道：“绝无可能。”

　　陈长毓本想继续追问，但瞧见席玉似乎不大愿意继续往下说，她便只好岔到了旁的话题。

　　“我今日来找你，是想问三件事。”陈长毓开门见山道。

　　席玉点点头，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生硬，这会面色更是缓和了不少：“郡主但问无妨，在下定知无不言。”

　　“第一件事，天南星如何了？”

　　席玉仰头望天，苦不堪言道：“我先前也说了，我师父老人家一贯是不靠谱的，怪只怪我轻信了他！”

　　“你当初在国公府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信誓旦旦说你师父传的信定是十分可靠的么？”陈长毓揶揄道。

　　席玉也很是忧伤：“师父他老人家在信里面说的绝对童叟无欺……”

　　陈长毓无奈，又有几分想笑。亏她千里迢迢跑到此处来，虽有陈汝南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想帮庞谌找到天南星。

　　“那这天南星是不在渡县么？”陈长毓问道。

　　席玉摇头，“在应该是在的，师父传的消息是可靠的，只是他老人家光说了在渡县，说是说之后会再传消息来，到如今也不见踪影。”

　　气氛登时有些尴尬，席玉挠了挠头，主动开口道：“天南星每年就只有这段时间有，我定会再想办法的。”

　　“郡主剩下的两件事，是想问什么？”

　　陈长毓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挣扎要不要问出口，纠结了许久后她还是开口道：“渡县的瘟疫，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陈长毓谈起这事，席玉瞪大双眼，赶忙用手示意陈长毓降低音量。

　　“这话可不兴说这么大声，叫人听见可不好！”

　　席玉悄悄摸摸地往四周看了一圈，见无人注意他们待着的角落，便凑到陈长毓跟前，哑声道：“真是太不对劲了！”

　　陈长毓讶然，正欲开口，却见席玉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便只好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冯小正，你过来一下！”席玉扬手唤道。

　　一旁正在抓药的小个头男人一听，赶忙放下手中的秤，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哎小的在，神医您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