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糊弄谁呢？”陈长毓笑了笑，两眼弯弯的看着甚是讨喜，红唇中吐出的话语却是毫不留情：“若是不情愿说大可不说，何必这般戏弄旁人！”

　　刚一说完，陈长毓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冷着张脸，完全没细想殷涟说的什么，只以为他还在不正经。

　　殷涟叹了口气：“谁说许未死了？”

　　“许府被灭门，当时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陈长毓不服气道。

　　况且那日在大理寺，许府停着的尸体可都是派人查验过的，她也曾亲眼瞧过。

　　若是许未没死，京城中还能太平如此之久？

　　“死的那人只是同许未身形、外貌极为相似罢了，一开始本官也被骗过去了，后来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殷涟淡淡地陈述着，语气很是平静，一旁的男人却身子猛地一僵，总算是有了些许反应。

　　被捆在地上的两人现在已经不再磕头，许是到了时辰，陈长毓眼瞧着两人训练有素地同时停住了动作。

　　不用磕头了也无旁的事可做，两人就这样静悄悄地跪在地上，像两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木偶。

　　而陈汝南身旁的男人方才那个反应，陈长毓原本还有些怀疑的，这会却是有些相信了。

　　她转头，问殷涟道：“那死的是何人？莫非是许未一早就找好的替身，难道他还能预知后头发生的事情不成？”

　　殷涟闻言，轻笑了一声，惹得陈长毓很是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她还等着这人解释清楚。

　　“许未自然没有这么神通广大，郡主可知双生子的存在？”殷涟正了正神色，忽而问道。

　　双生子，在大夏百姓间被视作不详的象征，若是哪户人家诞下了双生子，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丈夫也有理由拿此做借口休妻。

　　陈长毓惯来觉得这事太过荒谬，若是不出意外，许呦呦同许君君也是一对双生子，陈长毓丝毫不觉得心中有隔阂。

　　“云康知晓，大人的意思是死的人是许未的孪生兄弟么？”陈长毓皱眉反问道。

　　不仅是在民间，连许未这种所谓的大户人家都对这些事忌讳不已。

　　怪不得许府对外宣称只有独女许君君，还把许呦呦藏着掖着这么多年都不见一丝影子，当真荒谬可笑！

　　陈长毓在心里为许呦呦愤愤不平，对许未这人也不知当说什么才好，她与许未并未见过几次面，倒还不知竟是如此迷信之人。

　　“是，郡主果真冰雪聪明。”殷涟笑道。

　　陈长毓太阳穴突突的疼，殷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不知道才是奇怪吧！

　　因得这事得了一句夸奖，陈长毓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那你怎知死的是许未的孪生兄弟，为何不说现在在地上跪着的人才是许未的兄弟？”

　　见陈长毓又主动开口问他，殷涟心中舒畅不已，今日一整天的憋闷都一扫而光。

　　“许未的孪生弟弟，据查名叫许毅，二人自诞生之日起便共用一个身份，父母对外用的都是许未的名号。”

　　殷涟顿了顿，又接着道：“许未入京为官后，身份地位随之水涨船高，行事自然也要更加小心。兄弟二人本是轮流充当许未，昨天哥哥是许未，今日便轮到弟弟当许未。”

　　“总而言之，许未同许毅，许未满京城皆知，许毅却是查无此人。”

　　“那许府灭门那日，难不成……”陈长毓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说出口。

　　殷涟知晓她在想什么，他摇摇头：“不，对方比你想得更加狠毒。他知晓许未有孪生弟弟，也知晓那日正是许毅顶替哥哥的身份。”

　　“当着许未的面对许毅痛下杀手，而后又将许府上下百多号人一一除掉，那人仍旧不满足，逼得许未在许府中胆战心惊地藏了几日。”

　　“给他希望，又给他绝望。等许未自认为安全了，从许府的密室中爬出来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时，郡主觉得他心中会是什么滋味？”

　　陈长毓回答不出来，这样的状况太过残忍，亲眼见到身边人一个一个死去，陈长毓觉着许未不疯都算好的。

　　虽然他现在离疯也不远了。

　　“梵欲果真是个疯子，他又怎会和宇文凡扯上干系？”陈长毓疑惑道。

　　梵欲这般丧心病狂，陈长毓心中早就有所准备，只是听殷涟这么说，她心里仍旧是不大舒服。

　　殷涟又笑了，这回却是冷笑：“郡主以为，依梵欲的脑子，是如何在京城中灭了许府的门，又能全身而退呢？”

　　陈长毓愣住了，她向来以为梵欲是为向引起京城动乱才会这般做，再说这种丧心病狂到灭门的举动，实在是很符合梵欲的行事风格。

　　殷涟目光往一处瞥了一眼，继续道：“梵欲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把刀罢了，他用许未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京城中的官员那么多，比许未更位高权重的多的是，为何偏偏是许未？”

　　陈长毓抿着唇，殷涟问的，她同庞谌也曾经探讨过，当时二人一致认为许未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只是一连这么多日过去了，陈长毓都未曾听闻京中可还有其他官员遇害，许是梵欲被殷涟逮着了，也或许是那人的目标从始至终便只有许未一人而已。

　　殷涟背着手，立在陈长毓身侧：“同梵欲在宫中交谈时，本官心中就一直有疑惑，一次杀这么多人确实是梵欲做的出来的事。”

　　“但一次杀这么多人还能将现场的证据销毁的如此干净，就梵欲，”殷涟哼笑一声，“就是再长一个脑袋都未必能处理的如此干净利落！”

　　陈长毓哑然失笑，殷涟似乎格外厌恶梵欲，每每提起他语气都格外不耐烦。

　　“本官一直怀疑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只是奈何那人太过狡猾，本官也甚是头疼。”

　　殷涟叹气，似乎当真是十分头疼：“直到前几日偶然间发现了这间密室，困扰本官许久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

　　“幕后主使就是你对吧，宇文大人。”殷涟冷冷瞧着灵堂一侧的暗处，藏在袖中的手掌下意识收紧，他变得格外警惕。

　　陈长毓愣住，她起初只是疑惑梵欲怎么会同宇文凡扯上关系，殷涟倒好，直接告诉她是宇文凡指使梵欲。

　　她还没来及惊讶多久，看到从暗处中悄然走到亮处的宇文凡，陈长毓更是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