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长毓登时来了精神，靠在软椅上的身子也直了起来，“为何是在邬山？往年不都是在玉山么？”

　　真是邪乎了，陈长毓在心中道。

　　祭祀大典可是大夏年尾最重要的典礼，去参加祭祀的人也金贵的很，礼部自然格外看重此事。

　　往年的典礼都选在玉山，一来玉山风景毓秀，乃灵气充沛之地，求神拜佛的人络绎不绝，二来玉山离京城也不算太远，能减少路途的奔波，途中也更加安全。

　　而邬山，则远在北疆，虽也是名山，但路途奔波不说，名气也比不过玉山。

　　这祭祀地点的选择，未免太过不明智。

　　殷涟勾了勾唇，见陈长毓一连疑惑，便解释道：“圣上听闻多罗公主整日闷在宫中无趣的很，甚是想念北疆风光，便特意将祭祀之处选在了邬山。”

　　究竟是想念北疆的风光，还是想念曾经狄国的风光？

　　陈长毓听着，只觉得讽刺的很，为了一个狄国公主，明成帝竟然二话不说便将祭祀大典的地点都变了。

　　如此荒诞之人，却对权势贪恋不已，坐在龙椅上便不肯下来，如此举动，着实寒了百官的心。

　　不过，这也不是她关心的事，她倒巴不得明成帝赶紧退位才是。

　　“那为何本郡主也在随行名单之中？”陈长毓更关心的显然是这个问题，祭祀大典应当是皇室之人同朝中重臣参与才对，可有她什么事？

　　殷涟笑意更深了，只见他缓缓道：“多罗公主说人多热闹，况且，郡主可是多罗公主点名要带上的。”

　　这个多罗，定是没安好心！

　　陈长毓登时便冷了脸，面对多罗屡次三番的挑衅，她已是忍耐至极，若是敢当着她面说，她定要多罗好看！

　　只可惜多罗偏偏是借明成帝来恶心她，经由明成帝之手，那便是一道圣旨。

　　纵使她背靠庞国公府，却也不敢抗旨不从。多罗是吃准了这点，又仗着自己迷了明成帝的心，这才敢把手伸到陈长毓这来。

　　“想不到郡主竟同狄国公主交情如此身后，倒让本王有几分诧异。”偏偏这时，景离像是看不懂脸色一般，在一旁说着风凉话道。

　　陈长毓怒极，却也不好发作，只冷冷瞪了景离一眼，抿着唇不肯开口说话。

　　“郡主倒也不必太过忧心，还记得本官那日夜里曾说过的么？”殷涟意味深长地说道。

　　虽说确有此事，但殷涟遣词造句未免也太过暧昧，景离顿时狐疑起来，一双眸子在二人之间打转。

　　陈长毓有些尴尬，忙不迭回道：“自然，殷大人曾说也要去渡县……”

　　说到这，陈长毓顿时一惊——邬山，不正要经过渡县么！

　　她猛地抬眸看向殷涟，面上满是惊诧之色：“莫非殷大人那夜说的便是此事？”

　　殷涟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景离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见两人尽说些他不懂得东西，登时便没了心思，连偷听都觉着没劲，盯着茶盏开始出神。

　　“那大人又为何说要跟云康一同前往？”陈长毓皱眉，难道殷涟还想趁着祭祀大典去渡县一趟不成？

　　如此多人在场，她怎好到渡县去寻陈汝南，就算是寻到了，若是有对庞国公府不利之处，又如何瞒得住？

　　殷涟微微摇头，解释道：“圣上在邬山的行宫，还有些许事宜未处理得当，特派本官先行一步，在邬山等候便是。”

　　“若是郡主近日无事，便可随本官同行。”殷涟淡淡道，他看着陈长毓，眼中多了一抹认真，心中竟微微有些紧张起来。

　　原来如此。

　　陈长毓微微颔首，却不知是否该同殷涟一道前往。

　　那日夜里，她本就心烦意乱，碰巧见了乔姨娘同陈与谦偷情，登时便把殷涟说的那事给抛之脑后。

　　这会子殷涟又问起，陈长毓仍旧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此事非同小可，云康先同外公商讨一番，再给殷大人答复，如何？”陈长毓仍旧是未直接答应，却比上一次态度松动了许多。

　　殷涟垂眸，心中说不清是何感受，神情也有些微怔愣，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

　　“明日本官便要启程，还望郡主能同庞大人早些商讨。”殷涟说罢，便欲转身离去，“本官还有些许事务在身，便不多留了。”

　　待殷涟走了，陈长毓这才松了口气，瞥见一旁的景离，没好气道：“本郡主寻着机会便会进宫向圣上说清楚，九皇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要她同一个认识都不过才几天的人成亲，简直是不可理喻。

　　更何况，趁眼下明成帝还未提及此事，她先发制人，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景离方才还趴在桌上一蹶不振，等殷涟一走，他却忽地来了精神，眼神也犀利了许多。

　　“郡主怎得不问本王为何如此执着于此桩婚事？”景离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一派慵懒的姿态。

　　陈长毓端起茶杯，满不在乎道：“这桩婚事来日便不复存在，本郡主关心这个作甚？”

　　景离顿时哽住，方才殷涟在此，他原本要说的许多话都不好说，谁成想这会子殷涟走了，陈长毓又开始呛他。

　　“本王想夺皇位，”景离眼神暗了暗，嘴角最后一丝笑意也荡然无存，“若是有庞国公府的助力，本王胜算也会大几分。”

　　原来这厮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陈长毓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也没什么好脸色，“九皇子有如此雄心抱负确实难能可贵，只是殿下是否将夺位一事想的太过简单了？况且本郡主凭何要为殿下堵上整个庞国公府？”

　　“敢问殿下在明州多年，京城中满是太子和四皇子的党羽，敢问九皇子殿下如何敌过二人？”陈长毓目光如炬，对着景离便是一阵连珠炮般的质问。

　　景离丝毫不在意，他一脸自信道：“郡主可曾听说过万灯楼？实不相瞒，本王正是万灯楼中的凌玄，京城这几年如何，本王了如指掌。”

　　陈长毓微微一愣，下意识便看向景离左手食指处，眉毛细微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