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涟破门而入，余盛嘴角溢出鲜血，手掌还紧握着弯刀，跟在殷涟身后企图阻止他，却被殷涟一把甩开。

　　“打搅二位雅兴了。”

　　殷涟身形高大，气势压人。他一进来，整间书房都仿佛变得拥挤许多。

　　陈长毓皱眉，她方才正同宇文凡争辩，却没成想被殷涟给打断，也不知道这人来做什么。

　　这处没一个她乐意与之交谈的人，便索性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这几人要如何动作。

　　宇文凡脸色一僵，旋即又恢复如常：“殷大人可是有急事寻本官？”

　　“倘若是要紧事，通报一声即可，大可不必如此为难府中的下人。”宇文凡瞥了一眼身形摇摇欲坠的余盛，眼中划过一抹怒意。

　　自打殷涟一进来，房内的烛火都胆怯了许多似的，火苗忽闪忽闪的，晃的陈长毓脑袋晕。

　　“当然是要紧事。”殷涟回着宇文凡的话，目光却直直落在陈长毓的身上，“宇文大人不如上去瞧瞧外头现下是何等状况，莫要整日窝在此处，倒成了井底之蛙。”

　　殷涟黑沉的眸中隐含着怒意，陈长毓不明所以，难不成又哪里得罪他了？

　　陈长毓懒得想，故作不屑地偏过头，冷冷哼了一声，只是听到殷涟故弄玄虚的后半句话时，她又忍不住将头转了回来。

　　宇文凡脸色变了变，陈长毓这才细心留意着周边的动静，隐隐约约听到上头有喧哗声传来，这在向来安静的宇文府中可不常见。

　　“别过来！”

　　陈长毓还在思索那是什么样的响声，却被宇文凡一把拉了过去，顷刻间她的脖颈处便多了一把冰凉的匕首。

　　陈长毓眉头一蹙，垂眸向下看去，懊恼地啧了一声。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方才那阵声响分明就是马蹄声和盔甲叮叮当当的晃荡声！

　　显然，在军中历练多年的宇文凡比她更加清楚。

　　“我叫你别过来！”

　　殷涟脚步一顿，冷着脸看上去格外阴沉，却还是乖乖地停在原地。

　　宇文凡这才算是有些许放下心来，地面上如何状况他也无法断定，只是听声响恐怕对他来说还是凶多吉少。

　　无论如何，先把陈长毓捏在手中，宇文凡就算是有了和殷涟对垒的筹码。

　　“你先冷静，兴许是诈也说不定。”

　　陈长毓刻意闪躲殷涟的目光，她将音量放低，好声好气地安抚宇文凡道。

　　殷涟虽然停下了步子，没再步步紧逼，可他周身阴森迫人的气息却怎么也挡不住，甚至隐隐有更为压迫的感觉。

　　宇文凡握着匕首的掌心已然沁出了汗，他眼中密布红血丝，已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陈长毓的安抚对他并无丝毫作用。

　　“闭嘴。”宇文凡手上用了用劲，威胁意味十足。

　　陈长毓识趣儿地闭紧了嘴巴，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就算是给她一把利剑，她也必定打不过武官出身的宇文凡。

　　“两处出口都已经被本官堵死，本官奉劝你早些收手。”殷涟语气中满是警告意味，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如常。

　　殷涟抬眸，阴鸷的眼神在陈长毓颈间停留了片刻，而后又轻飘飘地移向了别处。

　　宇文凡紧握着匕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似是被殷涟的反应蛊惑到了，但很快他又重新握紧了匕首，不为所动。

　　宇文凡冷笑一声：“大人要是愿意，堵上多久都可以，就看云康郡主这等娇美人能不能受的住了。”

　　说罢他还可以伸手捏住陈长毓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

　　陈长毓面容沉静，她眉目间不见丝毫慌乱，反倒是一片坦然，清亮的眸中映着两簇烛火，明暗闪烁间勾动着殷涟的心弦。

　　人质不慌不乱，本是再好不过的事，殷涟的心脏却似乎被一只手掌紧紧攥住，等他喘不过气时又猛地松开，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本还在担心陈长毓会害怕，这会见着人家冷静镇定时，殷涟心里反倒是更加不好受了。

　　“怎么样啊殷大人，倘若能有云康郡主陪葬，倒也死不足惜。”

　　宇文凡得寸进尺，仗着有陈长毓在手中，他揣了一块免死金牌在兜里。

　　“叔……”

　　一旁被忽视很久的余盛忽然出声，才刚唤了第一句，剩下的话语全被宇文凡一个眼刀子给阻在了喉间。

　　“闭嘴！没用的东西！”宇文凡神色恼怒，语气也极不耐烦，似是在怪余盛坏了他的好事。

　　余盛失落无比，受伤的眼神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刚被殷涟重伤，方才是强撑着说话，这会又有些承受不住，躬着腰呼吸也变得急促。

　　“倘若本官杀了他，如何？”

　　殷涟眯着眼打量了余盛一番，心里兀自琢磨着。

　　陈长毓敏锐地察觉到宇文凡握着刀柄的手颤了颤，联想到余盛方才叫出口的那一声叔，陈长毓断定二人关系并不简单。

　　“杀便杀了，本官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顾得上旁人。”宇文凡冷脸道。

　　余盛平日里的傲气早已不见，他一脸颓然地坐在地上，看向宇文凡的目光中满是哀切。

　　“叔，事已至此，咱们趁早收手……”

　　“闭嘴！混账东西！你忘了是谁！”宇文凡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像是被人生生堵上了嘴巴。

　　殷涟却没心思看二人演亲情戏了，起先还只当余盛不过是宇文府中普通的下人，他并未理会这人。

　　没想到还同宇文凡关系匪浅，殷涟勾了勾唇，一把将余盛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本官杀了便杀了，想来宇文大人应当不至于动怒吧？”

　　殷涟冷笑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学着宇文凡的样子将刀刃横在余盛的脖颈间。

　　宇文凡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瞪着殷涟，似是没想到对方也会给他来这么一手。

　　房内的气氛变得更为紧张，陈长毓紧抿着唇，摸不准二人究竟谁更胜一筹。

　　宇文凡很快镇定下来，他满不在意道：“殷大人说的没错，一个下人而已，大人要杀便杀了。”

　　“只不过，不知道大人和本官，谁下手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