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机的口中,这位名叫老于头的果农可是安镇出了名的人物。
原因无它,脾气怪、草莓也怪。
第一个,脾气怪,顾名思义,说的就是他的脾气。老于头的脾气可怪了,看对眼的人,他能送你一箩筐草莓,看不对眼的人,一颗草莓都会跟你算的清清楚楚。
第二个,草莓怪,就不得不提一句,老于头住的地方。
安富村全村上下只有三户人家在种植草莓,其他人都开餐饮、民宿,又或者其他的行当。
其中两家只是种来自己吃,并不对外出售,也就是说,整个安富村靠草莓生意度日的,只有老于头。
而且老于头并没有学别的农户,什么嫁接种子、新一代栽培技术等等之类的新科技,他是一个没用。
严谨点说,是老于头固执的不肯用。
可老于头家的草莓,硬是出产了高品质的草莓,甚至连种植基地里的都比不过老于头。
他家的草莓有一股淡淡不化的奶油甜味,哪怕吃完了之后的十分钟,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这股味道。
按理说,草莓好吃就应该扩大生产,可老于头偏不,硬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肯继续扩大经营,任何人劝他都不好使。
没想到照片里笑的有些憨厚的老农,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怪人。
既然问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也没有继续呆在黄乡村的道理。贺久直接跟司机师傅说,能不能载他去找找那个老于头。
“啧……也不是不行,可有一点我得提前跟你说好。”
“有什么尽管说就是。”
“我可不保证老于头会见你,别到时候见不到人赖我头上。”
贺久笑了笑:“放心吧师傅,就算见不到人,车费我照样给你结。”
“后生说话就是爽快,来,上车吧。”
出租车一路前行,贺久也粗粗领略了安镇乡村间的风情。
路上随意可见的树木野草,堆垒在路边的石子砖块,透过车窗缝隙的徐徐微风,都在传递着不同于大城市的风情。
三三两两走在沥青路上的行人,以及小店门口扎堆聚集的闲客。
在安镇,这个点聊天散步很正常。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和吵闹,也没有行人急匆匆的步伐。只有时不时的笑声传出,点缀出生活的慢节奏。
“后生,车就开到这里了,你等会往前走,看见第一个弯,往左拐进去,就是老于头家了。”
在结过车费之后,出租车司机继续为下一单忙碌,而贺久则根据司机指的路,来到了老于头的家门口。
老于头的家有点破旧,是一栋两层楼高的水泥房,外墙的白漆因为年久的缘故也变成了灰色。
还没等贺久敲门,里面就有人看见了贺久。
“干什么的?有事?”
说话的是个年轻小伙,看上去比贺久小几岁。
贺久急忙回话:“我是记者,这次草莓节专门过来采访农户的。”
“记者?”年轻小伙皱起眉头,抱怨了一句:“这屁节还挺当真的,搞什么记者,那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采访于师傅的,听说他种出来的草莓风味独特。”
“屁的风味,都一样。”
年轻小伙显然对贺久的到来不喜,想要催促贺久离开。
“于宽,你又在和人吵架了?”
一道女声打断了于宽的行动,只见他无奈的摇摇头,转过头回了句话。
“姐,我没有,是有人要采访阿爹。”
“采访阿爹?等我下来。”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孩子出现在了贺久的面前。
女孩扎着丸子头,脸上有着星星点点的雀斑,看见贺久,第一反应就是一个甜甜的微笑。
“你是记者?来采访我阿爹的?”
贺久急忙点头,把自己的记者证跟来意都说明了。
反正自己也没撒谎,他确实是采硕传媒的记者,这一次也确实是为了草莓节的宣传来采访的。
于宽对贺久抱有敌视,他的性子更像老于头,对贺久这样的陌生人有更重的防备戒心。
“姐,别什么人都打招呼,指不定是不是骗子呢。”
于蓉瞪了一眼于宽,没说啥话,笑着替贺久把门打开,让他进来坐坐。
老于头家里的装修很是简朴,一张桌子,两本挂历,几张凳子,就算是整个客厅的装修了。
“阿爹去田里看草莓去了,你要不坐一会,等会阿爹就回来了。”
“谢谢。”
其实贺久面对于蓉、于宽俩姐弟的时候,真的有些不自在。一个待客热情,一个冷眼相对。这好比贺久左手边是热气,右手边是冷风。
总之,就是一个字:难受。
半熬半挂的跟于蓉聊了会天,内容也都是关于草莓的,聊着聊着,老于头总算回来了。
“有客人?”
老于头的声音比较低沉,正如憨厚的老农一般。他都没进门,就知道有屋里有客人。
“嗯,阿爹,是记者来着,特意来采访你的。”于蓉大声的回应着。
“老头子有啥子好采访的。”
老于头一边说,一边摘下了草帽,随手往柜子上一扔。
贺久见正主来了,急忙凑上去。
“于师傅,我是采硕传媒的贺久。听说你的草莓品种跟培育基地的不一样,我想问一下,是什么让你的草莓别树一帜呢?又为什么不用培育基地里的优质草莓种呢?”
既然贺久敢来,那么自然是提前做过一些功课的。
至少这种平常的草莓问题,不会让老于头看出什么破绽来。
“那是他们的品种不行,一些毛头小子搞的草莓,能好吃吗?”
一提起草莓,老于头的脸上就多了几分兴致,也不像出租车司机说的那么脾气古怪。
一番问题下来,老于头对贺久的态度好多了,还说要让贺久尝尝他种的茶叶。
其实吧,老于头这一家子人都是普通百姓,哪里有过上电视的机会,更别说专门有个记者过来采访了。
所以,除了于宽保持着青少年该有的叛逆之外,另外两个人还是很欢迎贺久的到来。
直至,贺久问出了那个问题。
“老爷子,你手臂上的纹身好特别啊,看来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有故事的人物。”
刚才聊到兴起的时候,老于头亲自示范了一遍摘草莓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将袖子挽起。
半截纹身露了出来。
贺久正在想该怎么旁敲侧击的询问独眼纹身,没想到老于头竟然自己露了出来。赶紧借坡下驴,开口询问。
可谁知一听到‘纹身’两个字,这一家三口立刻变了脸色。
老于头甚至直接轰人。
“种什么草莓,我不知道,走走走,不要问了。”
就连对贺久态度最好的于蓉,也是冷冷的待在一旁,默不作声。
被轰出大门的贺久,并没有挫败感,反而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
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一家三口,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