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中战斗
林间,潮湿的腐叶堆被踩裂,鸟雀惊飞,三道人影疾驰如箭。
“快点快点快点!”林开头也不回地吼道,右手猛地拔出腰间短匕,反手一抛。那匕首擦着杰克的耳边飞过,“咔”地一声钉入一名扑来的不死者脖颈。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拿我当标靶练手!”杰克气喘吁吁,一边低头躲开横扫的爪子,一边喊,“你知道我有多贵吗!”
“你贵?你身上最多值一瓶朗姆酒。”林开回了一句,脚下一转,借着树干腾空一跃,在半空中翻滚落地,又一脚踢飞了试图拉他脚踝的不死者,“还带沉淀物的那种。”
威尔紧随其后,剑锋一闪,砍断一根横挂的藤蔓,冷声道:“别吵了,他们越来越近。”
身后,不死者踩碎林地,脚步湿重,藤壶与海藻缠绕的身影仿佛从深海爬出,像一整块连体肉块追赶而来,沉默却压迫。
“他们不是看见我们,是感应我们的呼吸。”林开皱眉低声,“别白费力气砍腿,那玩意儿根本没骨髓。”
“谢谢你的巫师学小课。”杰克跳过一截倒树,“下次记得配上插图。”
“不用下次,下辈子你也背不下来。”林开猛地转身,一掌砸在身后松树树干上,树上积水与虫落纷纷砸下,几名不死者动作一滞。
“现在!”他吼道。
三人同时调头,猛冲向另一侧,成功甩开部分追兵。途中,林开故意减缓步伐,踩断一根青藤,将其砸向紧随而至的不死者,动作干净利落。
“你们太慢!”林开大声嘲讽,“就这速度,只配吊在船桅上喂海鸟。”
“你再废话,我真去当海鸟!”杰克咬牙,跳上岩石,“总比现在当诱饵强。”
“那至少你还能飞。”林开甩掉肩头缠绕的蔓藤,喘了口气,目光却始终锐利。
威尔低声道:“还有更多在靠近。”
林开脚步一顿,眼神像刀,“那就分开。他们喜欢追最碍眼的,我正合适。”
他奔行更快,穿过树影斑驳的林道,没有回头。
他知道杰克和威尔会照约定去往黑珍珠,也知道自己这一跑,至少为他们争取了十分钟。
身后,不死者追得愈发疯狂,脚步密集,铁刃击树的金属声与低吼如潮涌般跟随,仿佛整片潮湿深海正扑过林地,直奔他而来。
“追得这么热情……”林开自语,语气中夹杂着喘息与讥讽,“我不是请你们来跳舞的。”
他目光扫过前方,地势微降,断枝碎根散落其间,前方林木稀疏,隐约露出一块天然塌陷形成的空隙。
他眼神一凝,脚下用力一蹬,猛然扑过最后一丛灌木,身形一翻,稳稳落地。
眼前豁然开朗。
——空地。
林开站起,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眼神冷冽如霜刃。
“来吧。”
书页飞舞。
【术式:侵蚀回响】
【效果】:释放精神波动扰乱敌人感知,制造幻听与错觉,使其陷入敌我不分的混战状态。幻象以施法者的“声音”与“身影”为核心,干扰视觉与方向感,诱发混乱攻击行为。
【持续时间】:8~20秒,随敌人意志与施法者精神属性浮动。
【副作用】:施法者若长时间无控制手段,将积累“精神侵蚀值”,诱发人格异化、幻觉与潜在意识污染。
空地中央,林开站得笔直,宛如一根孤桅。四周不死者怒吼咆哮,却再无法形成围攻。他们彼此对峙,眼中混沌如海潮,怒意翻涌,手中兵刃却无处落下。
一名不死者砍向自己影子,错刀劈进树干,立刻被同伴误判为敌袭,反手砍回。腥臭、断骨与藤壶混杂在血水中,短短数息,已有数具尸体倒在林开周围,全是同伴之手。
“真精彩。”林开喃喃,声音虚弱却清晰,仿佛从梦里说出的话。
忽然,一头体型更大的不死者冲破幻觉,拖着巨锤低吼逼近,动作比其他个体更稳定。
林开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翻涌的低语,向侧翻滚躲过重击,巨锤砸裂地面,他已掠至侧翼,反手一刀切入其颈后,血肉翻卷,腥风扑面。
不死者怒吼着回身,却猛然一怔。它看见林开的脸出现在两边,语调一致,神情却诡异错乱。
“你砍的是幻觉。”
“你死于信念。”
它踉跄着挥舞锤子,却接连落空,最终战锤钝砸在一棵老树上。
林开现身于其身后,短刃猛刺入腰椎,抽出时带起一团蠕动的黑色血肉,在空中扭曲着蒸发。
“结束了。”他低声道。
剩下的两名不死者仍被幻觉笼罩,怒吼着胡乱劈砍,一者甚至砍中了自己的脚还浑然不觉。
林开一步步逼近,脸色苍白,额角跳动,低语如噪音般缠绕在耳际。他跃起、翻身,一脚踢翻一名不死者,落地时短刃贯穿另一者胸膛。
最后两具尸体抽搐倒地,口中仍呓语不断:“他在说话……他还在我们脑子里说话……”
林开站在尸堆之间,缓缓收回短刃,它在空中崩解如雾。
低语仍在,他知道,那不是敌人的回音,而是魔法的代价。
他捂住额角,靠在一棵枯木上,轻声呢喃:
“……真吵,但还不够吵到让我崩溃。”
他侧头看去,几名倒地的不死者正在缓慢蠕动、自愈,藤壶与血肉重新附着,看得出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再度睁眼。
林开神情一冷。
“无聊的循环。”
他转身离开,朝黑珍珠号所在的海滩方向奔去。
随着脚步踉跄地奔出林地,脚下沙砾一松,便知自己已临近海滩。
浪声重新回到耳边,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却没能让他清醒分毫,反倒更像一道催命符,拽着他从高处直坠而下。
黑珍珠号的桅杆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显现,模糊如梦。他眯起眼,努力聚焦,却发现眼前的世界正在剧烈晃动,像水下的影子——不对,不只是晃动。
“……你看到了吧……他们都在看你……”耳边是无数重叠的呢喃,像有什么东西贴着他脑壳低语,又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在从另一副身体说话。
他咬牙往前冲了一步,却差点绊倒,膝盖一软跪在沙上。掌心被粗沙擦得生疼,他却毫无知觉。
他撑着站起,黑珍珠就在不远处,甲板上隐约传来船员的喊声,但对他而言,已经听不出内容。
他终于迈上最后一步,指尖触碰到船舷的瞬间,整个人向前一扑,像断线的弓弦。
眼前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幕,是船员惊呼的声音,还有那不属于现实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