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突然打断让张杰有些不爽，但他还是耐心听李帅西讲述和霸王在病历室遇到的危险与发现黑人入殓官病历表一事。

　　“威廉·布鲁德沃斯……”

　　听完，张杰摸了摸下巴。

　　他看向院长，正打算开口询问，却发现后者一脸吃惊。

　　“你们不是那个人的手下！？”

　　“那个人是谁？”

　　院长仔细的打量着张杰，确定后者脸上的茫然的确是真情流露，顿时长松一口气。

　　“那就好……”

　　“你是在耍我们吗？”

　　张杰故技重施想要装作凶狠的样子。

　　但院长摇摇头，缓缓说道。

　　“既然有着这种能力，又不是那个人的手下，告诉你们也无妨。

　　“威廉·布鲁德沃斯，他是我的同学，同时也是一名替身使者。”

　　看见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的三人，院长微微颔首。

　　“看样子我不用解释替身使者的含义……”

　　“等，等下！”

　　张杰失态的扑到办公桌前，瞪大双眼。

　　“你说他是什么？

　　“替身使者！？”

　　“有什么可吃惊的，你和你的同伴不也是吗？”

　　不是——

　　刚想反驳，张杰转瞬间又意识到三人之中的确有一名替身使者。

　　欲言又止了一会儿，他深呼吸着平复心绪。

　　“没错，我们就是替身使者。”

　　院长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沉吟了一会儿。

　　“那是在四十一年前，我和威廉·布鲁德沃斯有生以来一起经历过最为惊心动魄的冒险……”

　　要从那个时候说起吗——！？

　　强忍吐槽的冲动。

　　几人看着院长没点烟，慢慢谈起了从前。

　　1968-1969年。

　　旧金山正处于亚美民权运动，以洲立学校为首的大批华裔和日裔学生为要求校方提供族裔研究的课程并公开招生入学的标准，实施长达四个月的罢课游行。

　　虽然这场游行本身是正确的，但由于规模庞大，有心之人与各种鱼龙混杂的势力搅和其中，导致发生了不少暴力冲突。

　　院长的家人告诫他必须要在放学后第一时间回家，但时值青春期的少年又怎会乖乖听话。

　　他在某天约了几个朋友在酒吧汇合，经过一条十字路口上时，他看到威廉·布鲁德沃斯。

　　虽然彼此就读于同一所高中，同一座教室，但年轻时的院长并未与后者搭话。

　　因为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黑人。

　　却没想到在等待红绿灯时。

　　不远处一辆汽车忽然轮胎打滑，径直冲撞向威廉。

　　在后者被撞飞的前一刻，院长看到了凭空浮现的虚影。

　　即便当时并不知道替身这一存在，也不知道正常情况下普通人应该无法看见替身。

　　但那辆肇事车前盖上像是拳印一样的痕迹却让他对威廉瞬间产生出浓郁的兴趣。

　　“忍住对黑鬼的生理厌恶，在那之后，我开始对他展开调查，发现他经常遭遇类似的事故，只是每一次都能险之又险的活下去。

　　“久而久之，他也发现了我这个跟屁虫。”

　　院长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啜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刚开始只是警告我不要再靠近，但面对我死缠烂打的攻势，威廉终于是妥协，将替身和为什么总是遭遇不幸的事情告诉了我。

　　“据说他们家的人从十六岁开始便会遭遇死神追杀，无一幸免。”

　　“那他爹是怎么有时间把他生出来的？”

　　听到这里的霸王有些不解，立即被张杰呵斥一声。

　　“霸王，别打岔！”

　　虽然他也有些好奇。

　　“因为威廉的父亲是一名替身使者。”

　　院长接着说道:

　　“虽然生前没有管过他，但这位父亲一直在为打破这一命运而四处奔波，直到死去时才留下一封遗书，记载着他一生的成果——

　　“两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方法。”

　　“两个！？”

　　张杰大吃一惊。

　　院长点了点头:

　　“第一个方法是搜集耶稣死后，散落在北美大陆上的遗体，传说它拥有着规避灾厄的奇迹之力。”

　　张杰的呼吸瞬间一窒。

　　他先前从林行口中得知圣人遗体的存在，没有想过会如此巧合的与现在这件事扯上关系。

　　再联想到那个热忱组织派人盗取圣人遗体档案。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大手将发生在这座城市背后的事情串起，让张杰毛骨悚然。

　　压住心中震动，他继续问道。

　　“第二个方法…是什么？”

　　好在院长没有吊人胃口。

　　“威廉父亲是先天替身使者，见过许多千奇百怪的替身，在外出闯荡时，他打听到世上似乎存在一种能够控制世间不幸与灾厄的替身。

　　“如果找到这名替身使者，或许就能控制威廉家身上的不幸。

　　“只是不久后，在回归旧金山的途中，或许是那位掌握灾厄之理的人不想被人发现，威廉的父亲在死神的追杀与灾厄叠加下，最终因为海难身亡，只有这封随时准备寄出去的遗书准确传达到威廉手上。

　　“而为了继承父亲遗愿，同时也为了打破自身死亡的命运，威廉从此踏上了寻找圣人遗体和那个替身使者的不归路！”

　　此时院长完全沉浸于过去之中，神情激动。

　　“当时听完这些故事，我大吃一惊，先前对于威廉肤色的偏见荡然无存，只剩下对这位同龄少年的尊敬，我决定帮助他！

　　“虽然没有替身，也不敢主动去调查那个掌握灾厄之理的替身使者，但由于父亲是这所医院的院长，我可以给威廉提供最好，最安全的医疗援助！”

　　“合着还是家族企业……”

　　李帅西低声喃喃道。

　　张杰没有说话，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甚至于有些黯淡的院长。

　　他已经知道后面的结果。

　　“没错，我们失败了。”

　　抬头看见张杰的表情，院长苦笑一声:

　　“不只是没有找到那名替身使者，刚开始那段富有激情和活力的青春过后，我们退缩，放弃了。”

　　他用双手重重抓着头发。

　　如果是肉体上或者经纪上的损耗，俩人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但随着调查深入，他们发现灾厄的范围越来越广，有时甚至会波及无辜。

　　为了不再发生这种情况，威廉选择放弃。

　　院长还清楚记得，那是在一天傍晚。

　　已经情同手足的黑人青年神情疲惫的找到自己，在夕阳的黄昏下，嘴唇微微翕动。

　　最后平静的说了一句:

　　“放弃吧，查尔斯。”